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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否,我心远的温柔
作者: 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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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否,我心远的温柔
天风(98年5月21日)
    我是一个男孩气很重的女孩,在很多人眼中我又冷又硬象块玻璃板。绝少有人说我温柔、娇弱,我是大伙眼中的咆哮主义者、举大刀的勇士、豪情大侠,总之不是女儿样。
    可是一个象我这样的人却对两种很女孩味的东西十分在意,而且可以算是绝对不马忽,那是我心深深处的一抹温柔:一件是手镯子,尤以玉镯为甚,这种在现代社会很不时髦的佩饰是我对若干花花绿绿、千姿百态的佩饰都可以置之不顾唯独对它却不得不顾的,可是我却从未有过一件我情有独钟的唯一佩饰——玉镯!一是因为所居之地乃边夷僻乡难以买到,二是自己虽有细腻白晰的玉腕,却碍于一双纹理显赫、粗糙不堪的大手,实在是怕辱没了我心中的圣品。我是一个懒人,懒到东西掉了也不愿回头去捡,却屡次为寻一只心仪己久的玉镯跑了多少年的路。尽管我明知寻它只为了买回来珍藏,尽管我知道它对于以简洁、庄重为主调的现代服饰来说早已不合时宜——没有一点儿实际用途,但我还是傻傻地去寻,象找一个梦一样的找了十多年,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它还是只能躺在我的心里,带一份雅意、一点轻轻的隔离、一点自成天地的超然、一点闲云野鹤、一点不识人间烟火的圣洁、一点浪漫、一点楚香软润自上心头的悠然。也许我粗旷的生命追求里对于玉镯的梦想是我性格中暗藏的少女柔情,我想。因为它较其他饰物更贴近人的手,那么一双表情达意泄露万千心事的手,除了戒指这个专给人看的饰物外就是它了,那种端凝怯怯,欲露还休的女孩味只有它能恰如其分地演绎。在多少个世纪宽衣大袖的年代里,多少风华正茂的女子用冰雕玉凿的粉臂去盛载它,玉色生香、温香软玉、玉臂轻舒、玉腕轻翻......多少令人感到至美的闺中景,如今却一并退入了历史的层峦叠整,以我凡夫俗子的世心,以我农家女儿的向往去析辩它穿透历史射来的那一丝袅若风吟的微光,分明是一种狂妄的奢侈心理,其实我是很明白的,却仍难抗拒那一抹"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玲珑轻愁,那种遥不可及,欲罢不忍岂非就是我展示于世人的内在,每念及此,我常想,我相知玉深若知己,可是灵玉通灵,能解我之千愁吗?走过了那么深厚凝重的历史,经历了那么多天地灵气的锻造的玉,那风流儒雅、氤氲内涵的玉,那种我见犹喜,众里寻他千百度而不得,岂非是约束我的一个警示:好玉而无缘,最好惜己如玉。这种情怀,不正合着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古唱了吗?玉镯,看来会是我心中永恒的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结了,在这世上,一个象我这么痴望了多年玉镯的人岂非很少很少,我对它的精神倚重恐怕早已大大超过了对它的实物的企盼了。不过,若有机会拥有一只或一打属于我天大小姐所有的玉镯仍是我的福气。为了这个小小的目的,我在逛遍能去的肆集后常愿于行道时看看有无心性相通的同道人,为玉而得一朋友,识一同道岂非也是佳话?!为玉镯,我肯改懒毛病,不但回首、回眸而且跑腿动嘴。总之,为玉镯而痴是绝对无法改变的了。
    另一件我所衷爱的女人物就是小巧精致的细高跟女式鞋。这种说法几近无聊而且相当的俗气。但在我却是绝对虔诚的一件事。令我喜欢的东西很多,但真正看重的衣覆还就只有一样,那就是我最最关切的鞋子。我是一个十分注重鞋子的人,最怕看到衣裤抖擞、神采奕奕的人踏一双大煞风景的鞋子,尤其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我开始关注鞋子时是为儿时的所需,带有十分的直接目的性,当时的情景也很令人窘迫,生生地扯着过去纤弱的疼,是我少时生活中唯一一次不太阳光灿烂的深重记忆。那一年我8岁多,小学二年级暑假,父亲做生意亏进去5000多元钱,折腾光了家中好不容易攒够的一点本钱,我穿破了妈妈为我缝的布鞋,妈却不得不为生计去外出干零工,得不到父母及时关爱的我见村里人都打土块卖钱,便也自告奋勇去打土块,宣言要自己挣钱买鞋子,妈以为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却没料到我是痛下决心主动牺牲当时看得很重的假期疯玩计划的,事后想拦时为时己晚。当年年少力弱的我用铁锹和泥简直是不可能的,空铁锹拿着都重,要在泥里用它更是难如登天,我记得父亲他们上房泥时曾穿水鞋踩泥,说是和泥,于是我也挖了土倒上水,赤脚去踩泥,和好后再用手抱泥装进土块兜子。因为是全人工活进度十分慢,泥和稀了,等我慢慢装完两个兜子,又费尽力气把它拖到打土块的场上时它们已吃掉隔离的炉灰,牢牢地粘在木槽子上了,倒不出来,只好又用手扒出来返工,总之,一天忙下来,我混身汗透,泥污狼籍,场上数得过来的几盒横七竖八、歪身侧像的土块总是那么寥寥无几、不尽如人意,本来十分要强的我在那个岁数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有了一定的基础才能说得起硬话!整整干了一个来月,我早出晚归,十分尽心尽力,成绩却很渺渺,脚后跟上、手上裂开一个个血口,一进泥疼得直吸气,第一次体会出一种自我虐待的又疼苦又乐此不彼的感觉,我坚持挣够一双黄胶鞋才罢休,直到有天中暑被邻居婶子抱回家去用凉水给我发痧才不得不抱憾退离战场。我终于没能犟过,让父母贴钱为我买来了新学年的胶鞋,当我如获至宝地穿上它去上学时心中溢满的是自豪和来之不易的深刻体会,鞋子从此成了我最关注的穿物,那种没钱又没鞋子的恐慌洞穿了我当时所有的意识,长大后看到有关于饥饿恐慌的描写,真切地又唤起我八岁多时对鞋子的记忆,很多年以后,我再没缺过鞋子,但我对鞋子的关注与当年的烙印是有很大关系的,只不过最初的动机实实在在是有太多的毫无选择,是那么地不自由的直接需要,到后来我能转变为一种纯精神的关注。高姿态给众鞋以好恶打分,品味出我所中意的质地、款式、做工、大小、颜色......这是生活的一种赐予,是社会进步后的一种升华。心中所喜者是那种样式精致、做工细、皮质好、鞋饰简洁大方、鞋头、腰、身、帮、跟的比例都让我看着有一种比例上的美感的细高跟鞋。工作后不去鞋行则已,去必细细品赏所列之鞋,对太夸张、太造作、太笨、太奢华的鞋一律不去细看,单目测一下已令我失去兴致了,根本不想去细看,偶尔看到好鞋,非常怕老板卖于他人,若手头没钱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后去找钱来买回去奇货自居,价格贵贱却没仔细较过真,以致于用后来者三倍多的钱买回差不多的鞋来,家人知我痴鞋已非一年两年之功,从不说我什么,别人却老大不解,何以我贵买了还那么沾沾自喜,我也不解释,任别人认我作冤大头,生活的空间何其乱,我用我认为值的价购回我的所好岂非应该满意了?!而且脚负载这一身"货物",岂非不易?掏空了荷包能不虐待这双忍辱负重的足岂非蛮划算。自古女人以脚为重,为有莲步姗姗,得一双三寸金莲,不惜以身家性命相押,现代女子解放了一双纤纤玉足,但高跟鞋却是永远无可替代的执著追求,为的就是以美足而面世,既如此,我对纤巧女鞋的厚爱也就是无可非议、天经地义的事了。看过许多关于脚与鞋的论述,古今中外洋洋洒洒一篇篇大论证,有因之而成就一线姻缘的佳话,有因之而扭转局势的传奇。我的爱美鞋非有如此宏伟而深远的企图,仅仅是我性格中温存细致的一面,也是我多年来的一份情结与心结,任生命多么复杂多变,它们却永远定格在我心最深幽处,多少世人匆匆过,他们没功夫也没心情去细细研究身边的人,若研究也只侧重于其所感兴趣的内容,不象我从下往上看一个人,下有一双鞋,上有一双眼,任你多少玄机在其中也尽览无余了,往往也因此而交上好朋友,是心中的一把钥匙,我知天知地知,在我身边幻化出瑰丽夺目暖人心田的无数经纬。因爱美鞋而学看鞋,因识鞋而识人,我之独到用心难道不是温柔可亲,细致而又特别?"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我无它,唯此两好,意趣自在其中,好一番心远的神韵,君知否?我这份深藏的温柔。
2006/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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