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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作者: 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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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很年轻,在一个相当不错的领导班子手下打混,因为工作业绩傲人,使我在民间成了一个呼朋啸友的人。在这种背景下,我与好友"雨中客"组建了“天马沙龙”认识了后来的C。
  C是那种稳健、细致、较有内涵的男孩子,只比我大一个月,有着部队服役后留下来的挺拔军人形象,1.8米的个子,笑起来两颗虎牙,有点憨气。相识之初,象C这种样貌普通,外在又没表现长袖善舞的男孩,在我们那个龙虎英雄风云际会的圈子里根本是不足道的人,他的存在当然是可有可无的。我每次组织活动,考虑的多是全局的事,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或存在感。但渐渐的,C在聚会中以他独特的细致及一把好歌喉羸得了所有人的注目,我才知道他也写文章,高中毕业,家境不是很宽裕,极爱清洁。因为他长得敦敦实实的,我们戏称他“C胖”。C在聚会中不会抽烟,也不大会喝酒,每喝必脸红如煮熟的虾子,恰好我也有此缺点,于是自然而然互相掩护,联手对付众人。C 要跟随我学英语,但我天天忙得云山雾罩的,根本没时间理他;C 要向我学电脑,我一样把他一个人扔在电脑前让他背字庚,告诉他只用半天就会打字了,他却说我“因为你自己级力强,你就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怪事,在我眼中这根本与什么能力无关,我不也是看着书自学的嘛,简直鬼扯!此后我不知怎么就开始和他针锋相对起来,C的语言不多,有时他甚至不吭气,每次对阵时却能气得我青面獠牙、双手发抖,恨不能照他可恨的脸甩几巴掌解气。大吵过几次后,我倒对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好奇起来,要知道,在当时我的臭脾气举县闻名,真没几个人敢跟我明着叫板,更遑论让我下不了台呢。后来我才慢慢想通了,两个没有利害关系的人何谈谁怕谁这回事,别人怕你,只不过不屑于理视你而已。生着气,玩着,圈子里有些人交了异性朋友也带入圈子让大家认识,C也带了一个短发女孩来见大家,看他那么温柔、宠溺他的女朋友,我竟莫名地有些失落。我明白,在交集中的一些片段其实已拨动了我心中冰封了许多年的情弦,比如C讲原则,他不赌钱,每次我们玩时他绝不参加,但也并不因此而显得格格不入,让我由最初的想探究到不由自主地欣赏——他很善于拿捏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分寸。C很会唱歌却不会跳舞,任我们怎么相邀也绝不下舞池,让我奇怪他何以对此事如此坚持......C是谜一样的男孩,仿佛清纯又仿佛心机深远,仿佛诚恳又觉他圆滑世故,仿佛平淡却不觉无味,他在不知不觉中让我记住了他,并不自觉地关注着他。C的工作与我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他不似我张扬,不似我那么独挡一面,不似我在民间与群众有着那样深广又千丝万缕的联系,C比我活得轻松而游刃有余。我羡慕他那种挥洒自如的自由与力度。他并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欣赏的那种神情、脸上的线条、目光、手都表现出经历过世故的男性的雄遒、冷毅、阴沉和成熟、洒脱的那种男性,但我就是被谜一样的C吸引。C总说我太霸道太孤傲,从不在事业上、感情上给人以机会,我也总嘲笑他金钱舍不得(要让他请客真的好难),力气也扣门,干工作那么不投入,有混饭吃之嫌,唇枪舌箭中对C的女友怎么就是热络不起来,渐渐的C从我们圈子里淡出了,但我又极牵挂他,四处打电话了解他的行踪,无理取闹的想挽留住他离去的脚步。我在内心悄悄地、无望地爱上了C,渴望着一个象C 这么温柔的男人能为我抚去心上的尘埃,对我的热切,C却根本不予回应。虽然我也知道这世上如他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况且他根本不会对我动情,这注定是一场无果之恋,但我就是收不回自己的心,一味地沉沦下去。我找到C,孤注一掷地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无可救药地爱他啊,只希望结婚时能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对象是他。可是C拒绝了我,以他一惯不懂得闪避问题的方式!在伤心、难堪、屈辱的心境中,我得到了一个去深圳的机会,立即毫不犹豫地只身南下,我想在人地两生的异乡忘记他,但南国的日子并不好过,住的公寓下彻夜有男孩用吉它伴唱着总让我想起C 来的歌。路远在天涯了,心却一天天被缠绕,重新找工作也并不易,我的文凭太低,好工作我缺乏竞争力,流水线上的工作我又不想干,心中牵念的还是c,陌生的环境、思念的人,我终于忍不住想念C的折磨,匆匆又从南方回到了家乡。C与女友分手了,有些消沉,他依然不肯回应我的痴恋,他说他不能因一时的心软而害我,因为感激不是感情。日子一天天的过,下雪了,在没有生机的冬夜,C 固执地希望我放弃对他的相守,隔着不知名的心之壑,我们真的无法心息相通,我倦得没有了走下去力气和勇气,伤痕累累地崩溃了,我对C说:“我真的很爱你,你不会再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了,祝你找到幸福。”转身时已是泪流满面。此后,我换了工作,静静地龟缩在新单位舔伤,刻意不去想C,解散了"天马沙龙",既使逢着了C,也故作无事的走过。C打过一两支电话给我,但我回避了,既然已决定要彻底相忘,又何必再牵惹心事。世纪末的钟声敲响了,我们都是27岁的大龄单身人了,朋友中已少有未婚者,好友海说:"结婚不过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运气好的找个自己爱的人,运气不好找个爱自己的人"。而我一生爱过两个无缘人,心已是千疮百孔,就是想要再去爱别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在许多热心人士的关注下,我的名字从一个男人名下飘到另一个男人名下,我只率性地、淡漠地打发着日子。也认识了一些男孩,有很优秀的,有很幽默的,不一而足。但一旦有男孩想靠近我时,我立即就会反应过渡地用尽一切恶形恶状让他自己打退堂鼓。关于我冷血、怪癖的传言不径而走,但我依然率性地笑笑,懒得解释。有时喝点酒,有时跳跳舞,有时去看看朋友,以前的那个锋芒毕露、充满激情的我就这样被自己给搞丢在了过往中。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动物,或者说忘情不易忘人却不难,整整听了一年的《梁祝》让我学会了成全他人,C不爱我不是他的错,我在日记中写道“等时,心是一弯舟,帆影遥遥;走了,时过境迁,只有明月依旧。”我在新单位过得如鱼得水,只是原有的激情、原有的热血,不知不觉就船过水无痕般地消逝了,生命之河只留存下了清凉坚硬的基石,一任大浪翻涌不为所动。佛说:无贪无痴无我,人便是佛。我呢?学不来拈花微笑那种四两拨千斤的巧慧,学不来一花一世界的慈悲,学不来星垂平野阔的悠然,学不来将一切世象堪破后的皈依,我在众生外,却不能自主沉浮,没有心的人妄参什么佛法?!
  恍惚间,听说C已学会了跳舞,那么他该是找到心爱的女孩了,我这么淡淡地告诉自己。2001年春天,一次不经意的懈逅,C叫住我不象老人也不象醉鬼的脚步,慢慢地告诉我,他已定婚。"哦,是吗?那我祝福你。"我轻笑着回答,我发现自己竟真的心如止水,原来我们已是不相干的人了。5月的一天,我与朋友孙青在我家的院子里聊天,妹妹让我到院外帮她倒水,我提着桶,低着头走路,忽然觉得星光匝地,惊讶地抬头,但见我头顶正中的天空,在群星闪烁的天幕上,一颗大如拳头的星子正在发出耀眼的炫丽无匹的蓝色光芒,只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星就渐渐暗淡了,最后隐入天际星云深处,感叹良久回院里时,孙青问我怎么这么慢,我问她可曾见到星光,她说"什么也没有,我还以为你把桶提烂了呢。"入睡时,想着那道美丽得晃眼的星光,那般地璀灿,比日月经天更耀眼,不也正如没爱上C时我的意气风发吗?可是也如这巨星般转眼即逝了。这难道是上天对我长久以来叩问的回复?我一下悟出:星无芒角,与月争辉,说得绝不是我种人。真的,忽然就如沉梦惊醒、醍醐灌顶般地开悟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爱过C,但又没爱到生死相许的程度,所以才能将C遗忘掉。光阴荏茬,这么些年来,我十三岁的初恋、二十三岁再历情殇,每次都走得刻骨铭心、步步如踩荆棘地艰难,但我毕竟还是走过来了。我虔诚地感谢时光,无论是多情也好无情也罢,过去了就渐渐变得不甚清晰了。如今旧梦已残,我又岂是贪看路边风景的烂柯人,在新世纪的无边春色中,不应再怨,不应再叹,春天真的是万物萌发的日子,不是吗?

2006/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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